第二季度虧損16.54億美元，至2025年底將裁掉15%以上員工，第四季度初暫停派發股息……英特爾8月1日公布的第二季度財報，伴隨著一系列削減開支的計劃，引發了股市的強烈反應，一夜之間市值蒸發323億美元。疊加8月5日美股遭遇“黑色星期一”，英特爾市值進一步下滑，相較8月1日已跌去396億美元(至當地時間8月6日)。

　　不過，如此“慘淡”的財務表現，依然沒有阻撓英特爾“四年五個制程節點”計劃的推進。8月7日，英特爾宣布，基于Intel 18A(英特爾的1.8nm)制程節點的AI PC處理器Panther Lake和服務器處理器Clearwater Forest，實現了樣片出廠、上電運行，并順利啟動操作系統。

　　技術進展與財報表現的反差，不禁令人好奇：在競爭對手英偉達、AMD突飛猛進的同時，英特爾為何陷入虧損，又將如何應對盈利能力這場“生死攸關”的考驗?

　　未能盡享AI紅利 代工業務一直在虧

　　乍一看財報數據，英特爾第二季度的營收似乎沒有什么起伏，相比去年同期下降1%，較上一季度上升約0.8%。三大業務板塊CCG(客戶端計算)、DCAI(數據中心與人工智能)、NEX(網絡與邊緣)，以及單獨核算的代工業務在同比、環比維度也沒有太大變化。

　　但若將這樣“穩定”的營收表現，放在AI增長的大潮中，就會發現一個問題：在競爭對手們乘著AI東風飄搖而上的同時，英特爾似乎沒有在AI時代占據有利地位。

　　目前，大模型主要部署在數據中心的服務器集群，但英特爾的數據中心與AI業務在今年上半年并無起色。在第一季度，英特爾數據中心與AI業務營收30億美元，同比下降8%，第二季度與上一季度持平，但運營收入從5億美元下降至3億美元，說明該部門的盈利能力進一步下降。

　　而在同一時期，英特爾的競爭對手正在享受AI帶來的爆發式營收增長。英偉達在5月公布了2025財年第一財季報，數據中心營收226億美元，同比增長427%，環比增長23%。AMD第二季度數據中心業務營收28.34億美元，同比增長115%，環比增長21%。

　　相較而言，英偉達和AMD的優勢有兩點，一是在通用GPU領域長期保持Top2地位，趕上了大模型部署帶動服務器GPU一躍而起的風口。二是作為Fabless，只需要進行單線研究，專注于芯片產品本身，無需攻克制程工藝，能夠保持相對快速的新品上市速度。在臺北電腦展期間，英偉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勛、AMD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蘇姿豐均宣布，將打破“兩年一迭代”的慣例，保持“年更”的芯片迭代速度。

　　在主要業務的營收不怎么漲的同時，英特爾還面臨兩個挑戰：一是代工業務的運營虧損有所擴大，二是英特爾的各項支出有所增長。

　　其實，英特爾的代工業務已經虧損了1年，今年第二季度虧損28億美元。英特爾CFO戴維·津斯納 (David Zinsner)歸納了兩個原因，一是英特爾超過85% 的晶圓仍采用引入EUV光刻機之前的節點，導致成本結構缺乏競爭力。二是英特爾正在加速推動Intel 4和Intel 3制程的晶圓從俄勒岡州工廠轉向愛爾蘭工廠生產，這會導致短期內晶圓的制造成本更高，另外愛爾蘭工廠的擴建也會影響代工業務的盈利能力。

位于愛爾蘭的英特爾Fab34(圖源：英特爾)

　　與此同時，英特爾的銷售成本和運營費用也在增加，據記者計算，相比第一季度，英特銷售成本增加7.79億美元，運營費用增加了2.25億美元，僅這兩項就增加了10億美元的支出。

　　此外，英特爾為搶占AI PC市場，加快了Core Ultra AI CPU的生產，影響了毛利率的表現。地緣政治也對英特爾CCG和子公司Mobileye的業務開展造成不利影響。

　　降低三種成本 押寶1.8nm AI PC芯片

　　面對盈利能力這場“生死攸關”的考驗，英特爾一方面推出了降低成本的計劃，另一方面則寄希望于Panther Lake等AI PC新品帶動毛利率提升，改善盈利表現。

　　總體來看，英特爾將降低三種成本。

　　首先是運營費用。英特爾將從今年下半年開始，削減支出和裁員，預計至2025年底將裁員15%以上。基于這一計劃，英特爾能夠將2024年運營費用降至200億美元，2025年運營費用控制在175億美元，并在2026年推動運營費用進一步下降。

　　經記者測算，英特爾要達成2024年的降本目標，則下半年運營費用需削減40%以上。2024年上半年，英特爾運營費用為127.97億美元，較去年同期增長約15%。若將全年運營費用降至200億美元，則英特爾下半年的運營費用要控制在72億美元以內，較上半年削減43.7%。

　　二是資本支出。英特爾預計2024年的總資本支出在250億美元至270億美元之間，比計劃減少20%以上。至2025年，總資本支出將進一步降低至200億美元至230億美元區間。

　　三是銷售成本，英特爾計劃在2025年節省約10億美元的非可變銷售成本。

　　若以上成本按計劃削減，則2025年，英特爾能夠省出100億美元。

　　在降本的同時，英特爾繼續押寶AI PC芯片，尤其對于18A制程的Panther Lake寄予厚望。

　　不得不說，雖然英特爾的代工業務一直在虧，但2021年提出的“四年五個制程節點”卻保持了計劃內的推進節奏。目前Intel 7、Intel 4、Intel 3制程產品已經量產，Intel 20A將在下個季度做好生產準備。而8月7日宣布點亮的Intel 18A，集成了英特爾的RibbonFET全環繞柵極晶體管、PowerVia背面供電和Foveros Direct 3D先進封裝技術，有望推動Panther Lake在每瓦性能、晶體管密度和單元利用率方面的提升。

Intel 18A工藝晶圓(圖源：英特爾)

　　而2025年，也是業界預期的“PC換機潮”。筆記本電腦換機周期約為3—5年，業界預計在新冠疫情期間購買PC的消費者將從2025年起陸續換機，加上微軟宣布2025年10月停止支援Windows10，以及AI PC產品開始上市，將拉動PC市場的需求向好。

　　戴維·津斯納預計，隨著AI PC 的發展勢頭拉動Panther Lake 需求、英特爾運營模式的改進，以及成本的節約，英特爾有望在2030年以前達到60%的毛利率(本季度為38.7%)和40%的營業利潤率。

　　作為全球唯二還在先進制程“牌桌”上的IDM(另一家是三星電子)，英特爾在研發階段需面臨芯片與代工雙重作戰的考驗，且十分燒錢。2025年，走完“四年五個制程節點”計劃的英特爾，將在2nm以下制程的決賽圈與Fabless玩家們競爭，當初“在半導體制造工藝方面重新取得領先地位”的豪言壯志，也到了交卷的時候。而最終的閱卷人，將是市場。

　　作者：張心怡　　來源：中國電子報、電子信息產業網